从换换爱看现代人对爱情与生活的复杂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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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拔最高珠峰马拉松尼泊尔选手冠军时刻

  【雅荻跑世界之勇气视频】

  不算小明和关雅荻,我可能是最早知道小明可能坚持不住了的人。

  前天还在讨论珠峰马拉松连载稿件的发布情况,第二天凌晨,我就接到关雅荻的信息,说,小明病了,挺严重,你再准备篇稿子吧!

  我当时并未在意,想小明身经百战,登过那么多雪山,海拔还不到5000米的地方,能有什么病?应该不严重,我甚至没问一下!

  但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原料,关雅荻随后又发来短信,说,实在不行,就让直升飞机过来,把他运回加德满都。已经到如此紧要关头?

  我赶紧打给小明,说你别硬撑,挺不了咱就撤,还有下回,他嘴上满口答应,却还是在硬挺。

  好在医生用药及时,小明安然无恙,第二天便满血复活,不仅坚持到最终,拍下尼泊尔冠军冲线的竞猜时刻,还在珠峰马拉松结束后,跟关雅荻登了玉珠峰,真是铮铮铁骨。

  我后来问他:“有没有一个时刻,你觉得自己挺不过来了!”

  他的回到透着自信:“不会,我知道我能挺过来!”

  小明是这次《雅荻跑世界》第二季之珠峰马拉松的随行编导,也是主要摄影师,但在镜头中,我们从未见过他的样子,不过与那些参赛选手比,他的故事的精彩程度一点也不逊色!

  小明化身讲故事的人

  尼泊尔加德满都

  “其实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关雅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望了望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跑步高手——今年的珠峰马拉松一共有21个国家的选手参赛,把目光落在一名独腿跑者的假肢上,然后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和你们一样,经常会冒出一些荒诞的想法,因为一时冲动就来到了这片喜马拉雅山脉,希望我们最终都能找到我们一直都在追逐的东西。”

  用“荒诞”来形容丹增-希拉里珠峰马拉松赛一点也不为过,如果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谁会跑到世界第九极珠穆朗玛峰的脚下,在5000多米海拔的喜马拉雅山脉奔跑?

  这帮跑者精神没有问题,关雅荻精神也没有问题,因为在飞往尼泊尔之前,所有参赛的跑者不得不事无巨细地准备大大小小的装备、药品、证明等等——不说别的,单单是一种叫做diamox的药品就足以让人大费周折。

  关雅荻和随行的纪录片编导小明忙碌了整整两个礼拜,才勉强在出发之前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此外,关雅荻和小明每人还要额外携带3台拍摄使用的机器,以及各种设备。如果你没有去过喜马拉雅不要紧,如果你没有朝觐过珠峰马拉松也不要紧,通过关雅荻和小明拍摄的纪录片,你将会目睹世界最高海拔的跑步赛事,即使没有身临其境,也足以让你窒息。

  珠峰马拉松不简单,仅仅是到马拉松的起点就足以耗费大部分参赛者的体力。参赛者首先要从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飞到卢卡拉——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然后从卢卡拉(海拔2860米)每天徒步6~8个小时,共将近15天,每一步都离珠峰大本营(海拔5400米)更近一点,但是每一步的海拔都会节节攀升。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提前适应海拔,降低比赛时的危险系数,当然,沿着喜马拉雅山脉最经典的EBC线路徒步,每天都能远眺八千米级别的雪山,也未尝不是一件苦中作乐的事情。

  然而当关雅荻和小明扛着笨重的行李,刚刚抵达加德满都时,仿佛从北京城,瞬间穿越到了周边三线城市郊区村镇,闷热潮湿的空气,尘土飞扬的街道,到处强买强卖的小贩,贫穷羸弱的“村民”,甚至还有全城不定时断电的状态。

  加德满都街头乱象

  电影里的雪山佛国尼泊尔是文艺的,实际上大部分尼泊尔国民还没能上升到精神层次。文学作品里的加德满都是清新的,实际上却是脏乱的。

  闲逛在商业中心泰米尔地区,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是泰国曼谷的考山路,又有点像阳朔的西街,丽江的四方街——外国游客穿梭如织,旅游纪念品大街小巷。

  泰米尔地区商业气氛浓厚

  然而跟其他国度相比,加德满都的泰米尔还是有点不一样。首先,这里是出了名的户外大牌集散点,TNF,猛犸象,始祖鸟,巴塔哥尼亚….那些原本在大陆小众的品牌,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为了小商小贩人手一套儿的日常穿着,只不过,这些款式还没有被“设计”出来,完全是尼泊尔“限量版”。

  “限量版”猛犸象背包

  “你,来,旅游,吗?”

  “你,好,吗?”

  “你,来这里,多久了?”

  关雅荻分发小费

  关雅荻刚下飞机,就马上被操着一口流利中文的尼泊尔小贩围住了。片刻的震惊在几天之后迅速变成习以为常。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造访尼泊尔,这里的小商贩早已自学了流利的中文,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多岁的孩子,只要他的职业是商贩,不会中文简直没法做生意。

  关雅荻曾经亲眼在泰米尔地区见到一名拉车的小商贩,先后用了英语、中文、日语、韩语、印度语等多种语言问坐不坐车。语言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来自于同行竞争的生存压力迫使他们,每天都不得不适应最新的“行业秘密”。

  会说好几种语言的车夫

  加德满都的人民是狡猾的,又是真诚的,他们即是友好的,也是野蛮的。每个人身上的善恶好坏两面,都同时体现在这座城市的市民身上,这看起来十分矛盾,但却又是十分自然的。

  杜巴广场周边的小贩

  相对于复杂的尼泊尔人而言,世界各地的参赛选手看起来就简单许多。

  抵达客栈的第一天下午,一名独特的新加坡男人就吸引了关雅荻的注意。四十岁上下,黝黑的皮肤,穿着一件TNF100的T恤,最让人侧目的是他的一只腿是假肢,但是跟赫赫有名的南非“刀锋战士”的假肢一模一样,有趣的是,他的假肢末端与鞋子接触的部分,竟然还套了一双compressport的袜子!假肢为什么还要穿袜子?他也是跑者吗?这个疑问在关雅荻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机被迅速自问自答。但是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他是谁?他的腿怎么了?他这样可以跑珠峰马拉松吗?他背后的故事又是什么?

  有故事的并不只是这位刀锋战士一人。在出发前一天的简报会上,A组的向导Ricky,这位尼泊尔当地的资深向导,山地车高手告诉大家,A组还有一位来自于苏格兰的Jaime,更是今年珠峰马拉松圈子里面的名人——然而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

  A组领队Ricky在讲解

  因为Jaime不仅参加今年的珠峰马拉松,而且准备从珠峰大本营EBC跑到南池市场,比赛的终点,然后一路不停地奔跑到加德满都,一共316公里!等等,这个路线好像在哪里听过?对,这就是大名鼎鼎的Lizzy Hawker创立的EBC到加德满都FKT记录,63小时。今年Jaime能否打破?为什么Jaime要挑战这项纪录?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跑者,又哪里来的本事挑战大名鼎鼎的Lizzy呢?这些问题同样也让关雅荻疑惑不解。

  佛祖莲花塔,川流如梭的朝拜人群

  然而当被赛事总监Shikhar在新闻发布会邀请上台,作为这些有故事的人一份子,分享关雅荻自己的故事时,台下的每位选手也尽情沉浸在关雅荻的故事当中。

  如果你细细观察,跟大家攀谈,你会发现,每一位珠峰马拉松的参赛都有自己的故事

  唐卡师傅在绘制精美的唐卡

  现代文明与传统文化

  友好与野性

  真诚与狡猾

  雪山圣地和脏乱差的街道

  种种看似截然相反的矛盾

  组成了一个真实的尼泊尔

  小明找不到关雅荻了

  Phakding-南池巴扎

  尽管同屋的关雅荻呼声大作,但是昨晚小明休息还不错。第一天的雨淋、疲惫和困倦在一觉之后消失殆尽,特别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小明发现窗外昨晚还是云雾缭绕的山区,突然变成晴空万里。哇,原来对面还是一座雪山!

  小明这次是带着拍摄任务来的,虽然并不像队伍里的其他人一样是参赛跑者,但是也在徒步过程中拿着摄像机寻找有价值的镜头。当选手吃饭,他在拍摄;当选手在徒步,他在拍摄;当选手在喝水,他也在拍摄。小明就像小学生作文里的主人公,永远无处不在。

  “所以,你就是那名摄影师?”英国的Harry问小明——当然也闯进了小明的镜头

  “是啊,此时此刻你就在镜头里面。”

  “哈哈哈哈,我要出名了!!!”抱着Harry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找各种理由跟小明搭讪。

  丰富的早餐过后,就是万众期待的Ricky Time!第二天的路线相对于第一天来讲难度稍大,选手们要从海拔2600米的Phakding一路爬到海拔3442米的南池巴扎。

  偶然遇到了正在整理装备的刀锋战士Shariff,小明猛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昨天下雨,刀锋战士的腿会不会生锈啊?好在乐观的Shariff说,大部分材质都是碳纤维的,只有几个小螺丝是金属,不过问题不大。小明和Shariff简单互相祝福后就上路了。

  沿路不时迎面走来很多背夫。EBC徒步线路穿梭的不仅仅是游客,还有夏尔巴背夫。一名夏尔巴背夫可以搞定两个每名选手标配的大驼包,而赛事规定每名选手的背包最多15公斤(后来改成20公斤),而大多数选手一般会压着这个重量的数据,也就是说每名背夫要背着至少三十公斤的行李,穿着山寨的徒步鞋和高仿软壳裤,穿梭在喜马拉雅的群山之中。每次看到他们的后背被沉重的驮包压得很低,小明都会有些于心不忍。他甚至会想,如果自己少带一卷手纸,他们会不会舒服一点?

  夏尔巴和尼泊尔第一大民族塔芒族不同,前者主要聚集在北部的喜马拉雅山区,而塔芒族分布在尼泊尔的各地。所以夏尔巴主要以“盛产”高山向导以及背负而闻名。在小明来到喜马拉雅之前,文学影视作品中的夏尔巴往往被刻画成耐力超群、心肺能力超强,行走高原如履平地般。甚至就连珠峰马拉松这个赛事的记录也分成两部分:夏尔巴人的纪录(3小时48分),非夏尔巴人的纪录(4小时32分)。

  但是当小明真正用心观察之后发现,大部分夏尔巴背夫在高原上的表现,虽然远远超过这些马拉松跑者,但他们也并不是绝对没有死角的。大部分背夫也会在走了几百米之后,找个台阶坐下来休息。因为他们也是人。

  所以当一名十多岁的小男孩,驼着2个巨大的红色驮包在小明面前走过之时,他并没有因为“反正他们是夏尔巴体力很好-我又付了钱-所以我不关心”的逻辑所牵绊。背夫是一种职业,让他们选择一份其他的职业工资未必能够满足他们的基本需求,也并非他们的意愿。小明只是希望,他们的包袱轻一点就好了。

  自从出发2小时后,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关雅荻消失了。前一个小时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突然在一瞬间消失,这件事真的让小明很费解,但是他并不太担心。“说不定他就在前面等我们呢!”小明心里想。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座峻峭的雪山。Ricky告诉小明,这座雪山叫做Kumbila(贡比拉),虽然海拔只有六千多米,但却是索伦昆布地区不折不扣的神山!就像博卡拉的鱼尾峰一样,Kumbila是当地的守护神,政策上就严禁攀登。

  严格意义上讲,喜马拉雅里的每一座雪山都是“神山”,都被附会出了各自美妙的含义,但只有其中一部分是严禁攀登的雪山。说来也巧,那些曾经多次尝试攀登Kumbila的登山队,纷纷因为天气原因折戟山下。

  小明马上联想到了他曾经去过的梅里雪山,和Kumbila被禁登的原因几乎一样:不可名状的天气;当地藏民的强烈反对;政策不允许。

  那什么样的雪山才会被当作神山呢?除了像梅里雪山、冈仁波齐、尕朵觉悟、阿尼玛卿这种佛教教义里钦定的宗教神山,像Kumbila这种地方性的神山是如何界定的呢?

  在当天晚上的Ricky Time, Ricky的几句话点醒了一直对这个问题迷惑不已的小明。因为尼泊尔索伦昆布地区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是农业(旅游业的兴起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情),灌溉农作物的水,就是取之Kumbila冰川发源处的河水。可以说,Kumbila神山孕育了当地的整个农业文明,所以被当作崇拜的神山也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与神山合影是没有问题的。

  有一位来自于日本的64岁来头Maki非常可爱,每到一处景观必须拍照留念。在一处铁索桥之下,他想跑到桥上以Kumbila雪山为背景合影,可是大家都在忙着拍自己的照片。这时小明冒出来了:“要拍照?”

  Maki愣了一下:“是啊!” 很明显,一个自己拍东西都忙不过来的摄影师主动帮别人拍照,这件事值得怀疑。但是不容多思考,他飞奔到铁索桥山,摆出了各种可爱逗逼的造型,简直就是一个老顽童。

  看到小明给他拍摄的各种造型的有趣照片,Maki认真地对小明说道:“告诉我,如果你也需要合影的话,我也会帮你拍,任何时候!” 小明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坚定,也读出了感动。

  拍摄是任务,但这件任务也会让小明感到美好。

  走走停停拍了很久。那么,问题终于来了。关雅荻怎么还没出现?

  小明有点着急了,问向导,不知道;问其他几名中国跑者,也不知道。队伍前后也完全不见踪迹。那么联想到刚刚万丈高的悬崖,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莫非这家伙真掉下去了?不可能啊,如果他掉下去的话,怎么会没有人喊呢?算了,还是过会儿再说吧——因为今天的路线有些难度,有些路段真的需要集中注意力,没精力思考太多的事情。

  猛然间,电话响了——原来关雅荻这家伙早就超过了向导,越走越快,已经到了终点南池巴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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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等小明也到了南池巴扎,问早已守候多时的关雅荻,你怎么飙到前面去了?关雅荻笑道:“一方面我很了解自己的心理状态,3500米以下基本不会高反;另一方面,我需要在比赛前提高自己的心率,才能完美过渡到几天之后的赛事。”

  说这话的时候,关雅荻是坐在南池巴扎的山寨星巴克里面喝着Flat White呢!

  晚上,小明问路Ricky一个问题,用相机和摄影机拍摄神山,是不是一个不礼貌的行为?

  Ricky说,不会,神山可以看透万物,他自会辨别出拍摄他的是游客还是夏尔巴。

  这仅仅是第二天,前路漫漫,小明除了和赛事选手一样的徒步行程,还要肩负着日常的拍摄,负重更多的摄影器材,留意关注美好的瞬间,不知道这些障碍和前方5500米的高原反应是否会阻挡他的路。

  “神山可以看透万物。”如果真是像Ricky说的这样,那么小明希望喜马拉雅能够看透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小明命悬一线

  Kunjung-Tengboche

  腹泻,虚弱,忽冷忽热,肠胃剧痛,小明已经难受了两天了。小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面前摆着一盘食物,周围是大声说笑的人群,然而他吃不下去,也听辨不出别人在谈些什么的。脸色惨白,细密的汗珠从毛孔渗出,一层又一层,贴身的保暖内衣被打透,直到外层的羽绒服被保暖内衣打透。如果今晚肠胃一直保持绞痛的节奏,明天一早——珠峰马拉松赛前徒步第五天,他就要被直升飞机从Kunjung送回加德满都了。

  在徒步的第三天晚上,南池巴扎,小明、关雅荻吃了同样的食物:炒面、土豆、荤素藏饺(momo),喝了热茶。晚餐后小明并没有特别异样的感觉,除了“异样”的满足感。早早地收拾好装备,因为第二天(徒步第四天)清晨五点,他要扛着三脚架和摄像机去南池巴扎的山顶拍摄日出和逐格(延时摄影)。

  凌晨3点,小明突然惊醒,不是因为闹钟定错,也不是因为同屋关雅荻的鼾声,而是…..就这么说吧,他迅速抓起床头的一卷手纸,一觉踹开房门,穿着条裤衩奔向转弯处的厕所。

  凌晨4点20分,同样的事情再次重复一遍。

  第二次如厕过后,寒冷,虚弱,疲惫,困倦,但小明还是闭着眼睛(一是太困,二是太黑)缓慢而依次地在屋里穿上了速干衣,羽绒服,冲锋衣…装好保温水壶,抄起三脚架,穿过鼾声四起的走廊,打开紧闭的客栈大门,在蒙蒙微亮的淡蓝色清晨中,走向寒冷的山顶。

  4点50分,南池巴扎对面的Kongde雪山是蓝灰色的;5点30分,它被染成了白金色;6点整,天光大亮,村里的寺庙响起了悠扬的钟声,雪山变得云雾缭绕;6点20分,小明扛着设备下山。

  珠峰马拉松赛前徒步第四天的行程,从海拔3440米的南池巴扎爬上海拔3880米的珠峰景观酒店,然后下到海拔3840米的Kunjung村。虽然清晨天光明亮,但是等到早上8点出发时,大雾已经开始南池巴扎的后山上弥漫。没有阳光的喜马拉雅格外寒冷。

  身体虚弱的小明走在队伍后面,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勉强能跟得上。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体力,而是肠胃能否挺到下一轮厕所……

  从海拔3440米爬升400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虚弱的身体还要扛着重要的工作设备。小明不时地选择合适的角度拍摄有效素材——尽管有些勉强。等到了山顶的珠峰景观酒店时,山顶已经彻底大雾弥漫。号称“全景扫视珠峰、洛子峰、努子峰、Ama Dablam无死角最佳观景台”的珠峰景观酒店,此刻没有任何景观。不过小明不太在意,他此刻只想坐下来,喝杯热茶,上个厕所。

  珠峰景观酒店没有景观

  从珠峰观景酒店到Kunjung村爬升不大,但是能见度之地,团队徒步的场景就好像是寂静岭一般迷离。毫无疑问,今天知行合逸安排的另一波从卢卡拉飞往南池巴扎的团队势必受到影响不能正常起飞。此刻,小明只想尽快回到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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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雾弥漫,但是向导仍然按照计划安排了Kunjung学校的参观。这是一所埃德蒙希拉里爵士资助的学校,学校里还有一座希拉里爵士的雕塑。校长告诉小明,放眼整个索伦昆布地区,这所Kunjung学校非常有名,学校常设8门课程,孩子们经常在山区中徒步45分钟上学。其实跟中国四川凉山地区的孩子们相比,无论是设施配置还是整体,都已经算是奢华的了。校长不时提到,如果没有希拉里,就对没有学校的今天。

  小明在采访学校校长

  好在学校门口不远处就是客栈。小明进了客栈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还好是坐便,这样就不会炸开,打扫厕所的人不会太麻烦。当然,小明当时没有思考太多。

  下午的行程安排是在村内参观,大雾弥漫,天气糟糕,小明和关雅荻索性在屋里昏睡。下午四点,小明再次惊醒——和早上一样,不过这次却是肠胃剧痛。他已经不想上厕所了,已经胃里空空。再次服用关雅荻叮嘱的6片黄连素,依然没有好转。

  剧痛,剧痛,剧痛。直到晚餐期间,面前摆着一盘食物,小明盯着食物将近30分钟,实际上却是在酝酿如何能把腹部的剧痛压制下午,细密的汗珠渗出,小明忍不住在想,如果今晚一直是这个节奏,那明天估计够呛了。因为他现在根本都站不起来!

  药不好使,只好找医生了。随队的尼泊尔医生过来诊断说是贾第鞭毛虫。因为高海拔地区的水难以煮沸,而水源基本取自于喜马拉雅冰川融水——没有经过消毒和过滤,而像贾第鞭毛虫这种微生物在没有过滤的沸水中得以生存。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喝了不太干净的热水,但是只有小明“中招发作”。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尼泊尔地区常见的一种痢疾。

  尼泊尔本土的抗菌药

  医生对症下药:拉肚子——补充电解质水;肠道细菌感染——抗菌药。晚上9点,服过两枚当地的药片之后,小明匆匆钻进睡袋就寝了。他把自己裹得十分严密,不是因为寒冷,而是他希望自己像蚕一样,第二天打开睡袋能变成一个新的自己。

  徒步第五天,小明打开睡袋,坐起来空空窗外不再是大雾弥漫的山景——原来在屋里就可以眺望到多座雪山。抗菌药有效,小明基本满血复活。状态良好,团队里的阿信夫妇、关雅荻看到之后也终于放心。

  小明心里想,他妈的贾第鞭毛虫,老子终于干掉你了。

  第五天的行程,是从海拔3840米的Kunjung村下降到海拔3300米的谷底,再次爬升到海拔3850米的Tengboche。500多米的爬升难度不小,幸好小明基本痊愈,不然就惨了。尽管这样,这500米的爬升也非常耗费体力,只能一步一步地爬到了腾波切。

  腾波切位于山顶之山,是个非常好的天然珠峰观景台。错过了珠峰观景酒店的无敌观景台,老天好像就是想弥补小明受伤的心灵和肉体,终于“云”开一面,让难得一见的珠峰露出面目。

  小明在工作

  去珠峰的路途本就充满波澜,克服了贾第鞭毛虫,前方还有更高的海拔、更多未知的困难等待着他。如果一件事很容易就做到了怎么会有成就感,小明心里想,奔跑在喜马拉雅山脉,从来就没有人说过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珠峰上的墓碑

  Dingboche 4385m- Lobuche 4930m

  “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蛋!”脖子粗红的Chuck用尽全力咆哮,分贝之高足以把河谷对岸的Lobuche东峰震出板块状雪崩,把队伍前排的小明吓得够呛。海拔将近5000米的夏尔巴村庄,想吼出这个音量,要么是肺活量极大,要么是出离愤怒。很明显美国人Chuck并不属于那种肺活量很大的人。

  整个夏尔巴Lobuche村庄的村民——虽然只有不到50人,全部从屋里钻出来,站在路边的土路上想要看个究竟,走在队伍前方的小明也回过头。Chuck瞪着几乎迸裂的眼眶,扬起一直粗壮的胳膊,眼看着就往澳洲男生Turner打过去。好在高大的Jamie几个箭步冲到二人之间把Chuck拦住,Chuck还不解恨,继续骂道:“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小畜生!”

  大家纷纷不解,已经是徒步第九天了,大家同甘共苦过,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Chuck如此愤怒,愤怒到在海拔5000米精疲力尽的状态下还想要揍人。小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或许只有他才能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珠峰马拉松赛前徒步第九天,28人的A组队伍在向导Ricky的带领下,从海拔4385米的Dingboche村庄,翻山越岭徒步到海拔4930米的Lobuche村庄。

  在Dingboche村庄适应了两天,大家没有任何明显的高原反应症状。海拔4300米对于小明来说并不陌生,这个高度曾经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5年前,小明跟随大学登山队第一次攀登人生的第一座雪山,云南的哈巴雪山(5396米)。从BC大本营哈巴村(2700米)徒步至C1营地(4200米),突逢大暴雨。等到小明等人抵达4300米的C1营地时,大雨,狂风,寒冷和高海拔硬生生地把小明逼出了高反。这个夜晚,睡在潮湿睡袋里的小明头痛欲裂,他抬手看了下手表,海拔4300米。

  在5年前的那次哈巴雪山攀登之后,小明陆陆续续又攀登了数座更高海拔的雪山,4300米的高度他已越过几十次,他早已学会了如果克服海拔带给他的任何不适。索性这次向导Ricky把徒步速度和进度控制得特别合理,所以团队里的其他人才没有感受到当年小明第一次登山时的痛苦。

  从Dingboche到Lobuche,海拔需要爬升将近600米。翻越Dingboche后面的高山,身后的Ama Dablam(6812米)云雾缭绕,在蓝天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壮观。渐渐地,Ama附近的几座雪山也在白云的遮掩下,显得十分妖娆。小明拿起摄像机和手机一顿疯狂拍摄。片刻之后,一排6000米级别的雪山呈现在大家眼中,面对这等壮观的景象,连常年流连于此的夏尔巴背负也忍不住停下脚步,静静地欣赏这一副让人窒息的画面。

  午餐过后,喜马拉雅山区像往常一样过午阴云。团队需要爬升至海拔4700米的垭口。垭口的名字非常诗意,Memory Of The Hills(回忆之丘)。因为这里承载了世界上最高海拔的伤痛记忆。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当气喘吁吁的小明爬过回忆之丘的垭口,在阴郁的天空下透过飘荡的五色经幡望着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石冢,心里还是沉了一下。所谓“回忆之丘”,那些曾经葬身于喜马拉雅山脉的登山者和夏尔巴人们,他们的尸体还留在8000米的雪山,这里矗立着那些登山遇难者的坟冢。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大名鼎鼎的Scott Fischer。如果你曾经看过克拉考尔的《进入空气稀薄地带》,或者是前一阵大热的电影《绝命海拔》,你一定不会忘记吉伦哈尔饰演的这位登山天才。

  就像Fischer张扬不羁的性格一样,他成立的公司名称也一样霸气,Madness Mountain(疯狂山峰),当然,同样张扬的也有他惊为天人的攀登纪录:他是第一位登顶世界第四高峰洛子峰的美国人;他是第一位无氧登顶世界第二高峰K2的美国;他也曾在94年无氧登顶过珠峰。这三项纪录拿出任何一样都足以靠吹牛过一辈子。然而,这位天才在震惊世界的1996年珠峰山难殒命。Fischer的坟冢上还刻着他遇难的时间。

  回忆之丘可不只有Scott Fischer这样的成名人物,更多的是些默默无闻的登山者,以及协助登山者的当地夏尔巴。每一座坟冢,都有一个故事。小明一个个走过,一个个哀悼。

  突然,小明好像听到了什么哭声。往前望去,团队里的美国人Chuck在一座坟前泪流满面,放声大哭。零下的低温,轻飘飘的小雪打在Chuck脸上,但他并不在意。

  “这是你的朋友吗?”小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特别难过…”Chuck呜咽道,“这么多生命就这样死掉了。”

  沉默。小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是一名登山者。今年已经有400人从尼泊尔南坡登顶珠峰,但是也有三人遇难、两人失踪的悲剧发生。

  “嗯,至少他为他们深爱的事情而死。”小明安慰道。

  “呜呜,是啊,但是想想他们的家人….”Chuck蹲在坟前,止不住泪水,小明连他在讲些什么也听不清了。那是一座年轻人的坟墓,1980年生,俄罗斯人,2006年死于珠峰、洛子峰连登时滑坠身亡。

  不远处,响起了几名澳洲人的放声大笑,他们在垭口的经幡和坟冢前合影留念,欢声歌唱。小明皱了皱眉头,留下了Chuck自己在这里哭泣。

  走向Lobuche的路上,小明想起了Fishcer的墓碑,想起了Chuck的大哭,想起了那些登山者站在珠峰山顶时的自豪,他沉默了。

  眼看就要走进村庄,突然,一声巨吼打破了寂静。Chuck正在撕打着那几名在墓碑前唱歌的澳洲男生。他像一名狂暴的狮子,歇斯底里地撕咬着他的猎物——更像是他的敌人。

  Jamie和Ricky等人迅速把他们拉开,队伍里的其他人一脸尴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气有些阴郁,依然飘着小雪,村子里的夏尔巴人听见声音都走出来观望。

  Lobuche村口,海拔4930米,小明觉得有些窒息。

  听夏尔巴人讲故事

  Gora Shep 5160m— Nanche Bazaar 3440m

  作为珠峰马拉松队伍中唯一一名非参赛选手,随着比赛日期逐渐逼近,小明不得不从Gora Shep(海拔5160米)赶回比赛的终点南池巴扎(海拔3440米)。为此,Ricky安排了镶着一枚大金牙的老夏尔巴多吉护送小明。

  从Gora Shep到南池,几乎是比赛的全程路线,也是原路返回,三十多公里的山路颇为费时,这也让小明有更多的时间,从年迈的老夏尔巴口中挖掘了很多关于喜马拉雅的故事。

  “所以,您今年多少岁啊?”在kyungjunma村,距离南池巴扎仅有2公里的小村落,小明啜着尼泊尔本土的红茶,好奇地问多吉夏尔巴。

  窗外是雾气腾腾的珠峰山谷,如果天气晴朗之时,这里是最好的珠峰、洛子峰、Ama Dablam观景台。而小明眼前的这位年迈的老家伙,脸上堆满皱纹,皮肤黝黑,走路步履蹒跚,路上一到了上坡时左手掐着腰,一看就知道年轻时不注意身体。

  “嘿嘿,”多吉露出洁白的牙齿,那枚金光闪闪的牙齿瞬间照亮了灰暗的小屋,“我今年60多咯,不像你还那么年轻,我已经老了。爬山都爬不动了。”

  “你以前还爬过山啊?”小明好奇地问,身为登山爱好者,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多吉用了“mountaineering(攀登)”一词,而不是“climbing(爬山)”或者“hiking(徒步)”。这里肯定有事儿。

  多吉夏尔巴(右,红衣)

  “是啊,我还曾经登过珠峰咧!”老多吉骄傲地说,“40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才23岁,和你一样年轻。我记得好像还是1973年的事情——”

  老多吉家住在离卢卡拉2天脚程的小山村。1950年,喜马拉雅攀登的黄金时代,也正是多吉成长的年代。可以说,多吉夏尔巴一出生,就是长在登山时代(1953年珠峰被人类首登,在此前后,数座8000米雪山先后被登顶),生活在登山地区(尼泊尔北部索伦昆布山区,正是珠峰、洛子峰、马卡鲁峰等8000米极高峰的所在,6000米、7000米雪山更是无数)。在这样的攀登氛围和自然环境影响下,多吉很难不被熏陶。

  路上的夏尔巴背夫

  在EBC(珠峰大本营)的路上,沿路最多的就是牦牛队和夏尔巴背夫。多吉说,夏尔巴也分很多种,在他们的世界中,背夫夏尔巴是比较低级的存在,而真正一呼百应的是登山夏尔巴。小多吉年轻时想做的,就是登山夏尔巴。他想做一名像和希拉里爵士一起首登珠峰的丹增诺尔盖一样的登山夏尔巴。

  在夏尔巴民族中,丹增诺尔盖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被索伦昆布地区的夏尔巴誉为“高山之虎”。能拥有这一称呼的夏尔巴屈指可数,另外一位拥有“高山之虎”这个称号的是普马扎西夏尔巴,登顶珠峰21次,是登顶珠峰次数最多的人类。

  多吉为了成为诺尔盖一样的登山者,在21岁时,他花费了几乎所有打工赚来的积蓄,进入了尼泊尔登山学校学习攀登技能。早期的夏尔巴虽然有着出色的心肺能力——正如丹增诺尔盖很夸张地被传说有“三个肺”一样,但是手脚笨拙,在绳结、攀冰攀岩等技术性较强的细节上,往往不如西方登山者。(这一现象直到1999年传奇登山者Anker与Jimmy Chin在昆布地区开设现代登山课程,登山学校在尼泊尔遍地开花时才彻底改变。)

  步履蹒跚的老多吉

  所以,多吉在登山学校培训了2个多月,不仅学习到很多登山的理论知识,也精进了——或者说知道了——原本一无所知的攀登技术。然而,在1970年代,多吉刚刚20多岁时,在西方登山者为主导的喜马拉雅登山环境下,登山夏尔巴充其量只能被当作配角出现在登山的历史舞台中。

  1973年,23岁的多吉获得了一次为意大利-西班牙联合登山队充当高山协作的机会,目标剑指珠峰。彼时,珠峰刚刚被人类首登20年,许多国家的登山队也陆续开始尝鲜世界第一高峰的诱惑。然而,多吉所在的国际登山队想要挑战的更多,无氧登顶珠峰!

  在数次尝试冲顶之后,多吉曾经无氧攀登至海拔8600米处,距离顶峰只有200米,重点是,无氧,无辅助氧气设备!然而西班牙登山队中的一名队员,由于身体过度消耗,腿伤严重不得不下撤,攀登队长命令多吉护送这名西班牙登山者下撤到C4营地(7940米南坳),其他几名西班牙人与意大利人等7名登山者成功登顶(有氧),多吉不得不在C4营地放弃了他的梦想。

  “那么在此之后,”小明继续问道,“在此之后您就没有再登过山吗?”

  “当然也有,”老头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补充道,“第二年,我再次作为协作,攀登道拉吉里。”

  “卧槽,道拉吉里?!”小明震惊地脱口而出了中文。道拉吉里,海拔8167米,世界第七高峰,著名的吃人魔鬼山峰之一,难度排在14座八千米雪山中的第4位,15.4%的死亡率几乎是珠峰的3倍有余!“那么,结果如何?”小明接着追问道。

  老头嘿嘿一笑,又露出了那颗大金牙:“最后没有登成,在6400多米的地方就撤了。天气原因。”虽然多吉尽量轻描淡写,但小明马上脑补出当时又是怎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哦,”看到老头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小明也不好追问。他很清楚,虽然多吉夏尔巴现在与自己是服务的关系,但是他也有作为一名登山者的倔强和坚持。这点与现代登山夏尔巴的性格十分相似。

  老多吉穿梭在迷雾之中,如同这个古老的峡谷一般难以琢磨

  自从1953年丹增诺尔盖协助希拉里登顶珠峰以来,夏尔巴以登山民族闻名于世。几乎所有的大型喜马拉雅攀登活动中,都少不了夏尔巴的身影。“夏尔巴”甚至成为了安全、成功的重要保障。然而,夏尔巴服务的对象大多是西方商业登山者,像多吉一样距离顶峰咫尺之遥就被“蹬下去”的夏尔巴不在少数,甚至是非常普遍的现象。没人真正关注登山夏尔巴人自己的想法。梦想,一度是这个贫穷的民族最稀缺的产品,然而实现梦想,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既然等着被西方登山者“蹬开”,为何不主动“蹬开”西方登山者?近些年来,一些尼泊尔夏尔巴人开始自主攀登,他们体力充沛,经验丰富,熟悉地形,在为西方登山者服务了数年之后,对于装备、技术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这些新一代的登山夏尔巴独立,自主,通过一系列的攀登未登峰行动,也多少在世界登山圈赢得了一些尊重。是的,他们想要的就是尊重。

  小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也多少耳闻过现代尼泊尔登山夏尔巴中顶顶大名的明玛夏尔巴,与兄弟扎西夏尔巴。两兄弟成立了尼泊尔著名的本土登山向导公司,7 Summits,以超高性价比,优质的服务(珠峰攀登费用24000美元,几乎是国际登山队报价的一半)赢得了不少昆布地区、甚至国际登山届的认可。

  二人更是以完登世界14座8000米雪山的成就,享誉尼泊尔登山圈——这个成就目前全球不超过40人。目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中国人完成过14座8000米,只有一位,杨春风登顶11座八千米,无限接近于这个成就。可惜......想到这里,小明不禁长叹一口气。然后巧的是,竟然,在这个小茶馆的墙上无意中瞥见了当年杨春风留下的痕迹!

  这是一张2012年5月,杨春风带队攀登珠峰南坡的贴纸,当时新疆著名登山家杨春风登顶了世界第四高峰洛子峰。意气风发的他彼时刚完成了9座8000米雪山,下一个目标是K2——八千米雪山中最难的一座,7月登顶成功;次年4月,世第五高峰马卡鲁峰,登顶成功;6月,世界第八高峰南迦帕尔巴特,如果登顶成功,杨春风就实现了12座8000的目标,剩下的2座希夏邦马和布洛阿特与之前的11座相比,难度太低不可相提并论。

  然而就在杨春风和队友饶剑峰冲击南迦之时,位于巴基斯坦登山大本营发生了震惊世界的惨剧。2013年6月23日,塔利班武装分子冲进了登山大本营附近的酒店,抓住了中国、乌克兰、斯洛伐克等国际登山者,并一一枪决。10人遇难,其中只有张京川侥幸逃脱(张京川于2016年5月15日第三次尝试登顶珠峰成功)。惨案发生,举世震惊,当地旅游业也由此骤减。

  多吉听了小明的讲述沉默不语。他用手摸了摸墙上的杨春风的名字,嘴里默念了几句。小明想起了昨天第二次经过的记忆之丘,与第一次阴郁的天空相比不同的是,这次经过这里的坟冢时阳光明媚,Scott Fischer,Babu Chiri Sherpa等著名登山者的石碑在蓝天和五色经幡的衬托下格外鲜明。

  在通往珠峰的路上,人们总会遇到各种故事。在厚重的历史记忆中,这些登山者的故事有些被写进书中,有些被人遗忘。就像这些大小不一的坟冢,无论是阴霾还是晴朗,总会有游人过客,有心的人读一读墓碑,祭一个石块,无心的人打这里走过,他们一心想着的只有世界第一高峰。

  丁波切咖啡馆,小明的鼓动

  Dingboche 4385m- Lobuche 4930m

  “所以,”小斌抿了一口卡布奇诺,继续问道,“你们珠峰马拉松之后有什么打算?”

  此时正当午后,地处喜马拉雅山脉腹地的Dingboche阴云密布,一丝温暖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钻了出来,透过咖啡馆的窗户照射在小斌的手臂。

  小斌(右)和Ricky

  海拔4385米,一般徒步旅行者都会忌惮的高度,然而此刻这位登山爱好者谈吐自如,似乎并无压力。

  邱小斌,他是八千米级高海拔登山发烧友——世界第四高峰洛子峰登顶,世界第十高峰马纳斯鲁峰登顶;他也是越野跑高手——2015年霞穆尼Skyrunning冠军赛完赛;马拉松的成绩更是让人刮目相看——WMM世界六大马拉松大满贯完成者,成绩亚洲成绩排名第二…

  他年过五十,为人谦和低调,所以你们之前很少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一脸黑白兼半的络腮胡须写满了沧桑的故事。

  小斌和关雅荻

  小斌对面坐着关雅荻和小明。从卢卡拉开始,他们来到喜马拉雅徒步适应海拔已经一个多礼拜了。山里的生活很简单,吃饭,聊天,睡觉。在这个充电费用随着海拔升高而而升高的地方,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与人和自然对话,而不是与电子设备打交道。

  大家每天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无非是喝着茶,聊着天,夹带着一点吹吹牛。

  此刻午饭过后,关雅荻,小明和小斌三人来到村里的一个咖啡馆——也许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咖啡馆了,捡一个靠窗户的座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们既然都已经在喜马拉雅适应了十多天,其实直接登一座6000米的雪山是肯定没问题的,”小斌开玩笑道,“反正高原反应有效期一个月,你们去登山免去了适应海拔的时间,装备你们也都是现成的。”

  小斌和关雅荻降落在加德满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学登山队出身的小明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关雅荻更是心头一动——做跑步节目,做跑步装备,卖跑步T恤,做跑步媒体,自从一脚掺和进了跑步行业,关雅荻绝对是敢想敢做,想到做到,执行力很强的人。

  之前从没有想过登山这件事的关雅荻,在喜马拉雅的背景熏陶下,心思似乎有些活络了。有小明和小斌这“二小”登山者在一旁蛊惑,窗外就是巍峨峻秀的Ama Dablam峰,不远处矗立着高耸入云的洛子峰,午后的咖啡清醒提神,关雅荻很难招架得住:“那我们…跑完珠峰马拉松,再接着搞一座6000米的雪山。

  暴风雪围困,身陷玉珠脚下

  青海玉珠峰一号营地

  暴风雪。不足3平米的黄色帐蓬被狂风吹得嗒嗒作响。

  青海玉珠峰一号营地,海拔5600米,傍晚7点。小明躺在球形帐篷里仰望着“穹顶”,睡不着。但是必须要睡,因为按照原计划几个小时后——凌晨2点就要起来冲顶海拔6178米的玉珠峰。

  小明十分怀疑所谓的“原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天有不测风云,现在的暴风雪简直太大了。刚刚向导走出帐蓬差点被吹飞,按照风力表的定义,这等风力至少有9级,时速80公里,“人类行走极为困难,阻力很大。”

  从帐篷出来,险些被风吹倒

  “如果是这个节奏的话,别说登顶了,就算卷起帐蓬下撤到大本营都很困难。”小明心想。是的,现在的情况是进退维谷,上不能攻顶,下不能撤退,风雪太大,他们被困在一号营地了。

  化险为夷,成功登顶

  青海玉珠峰顶

  早上八点半,小明被一泡尿憋醒,迈过重重障碍熟睡的“尸体”,拉开帐蓬,一道蓝色的光线斜刺了进来——暴风雪貌似停了?

  小明赶紧爬出帐篷,回头望了望玉珠峰顶,呵,一片蓝天。现在正是冲顶的最佳时机!

  大家问询纷纷爬起来,向导们烧热水,小明和关雅荻套上双层高山靴——他们在加德满都购买的Lasportiva最新款双层高山靴,接着是穿上安全带,冰爪,全副武装。

  从C1营地准备出发

  早上九点五十分,关雅荻率先出发,小明随后。

  今天的玉珠峰温柔可亲,圆润的山顶就像一个甜筒倒扣在上面,溢出来的奶油向下流淌,山顶还闪着冰晶奶白的光,一改昨日的可怖景象。

  冲顶

  往山顶走去,天地间只剩下了浓重的喘息声和冰爪踩雪的咯吱声。纵然完全适应了5600米的海拔高度,走在稍有坡度的雪坡上,关雅荻和小明还是有些喘息。

  6月份的玉珠峰山顶结满了亮冰,而亮冰区所占的比例将近一半。安全起见,大部分路段要利用路上才能保证安全。

  摆脱了昨夜的暴风雪危机,化险为夷之后的关雅荻和小明环顾着四面雪顶的可可西里荒原,血液快速流动,肾上腺素激增,心情倍感畅快,瞬间生活中的一切琐事都不复存在。

  横切刃脊,就是顶峰

  下午1点25分,关雅荻率先登顶,半个小时后小明继续登顶。站在山下看玉珠峰顶是一个圆润的甜筒,站在山顶发现这里是片足球场一般大的平台。

  关雅荻和小明在玉珠峰顶(6178米)

  “别人以为我们是跑了场珠峰马拉松,没想到我们去珠峰是为了登玉珠峰!”在丁波切的时候,关雅荻曾经这样幽默地笑评道。

  《雅荻跑世界》现已电视全网同步开播,每周周一至周五晚8点,北京纪实频道每天播出一集。同时,全网各视频平台,每周一、二晚9点,每晚各更新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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