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中的幽默与深意:一场反思传统与现代的家庭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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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中的幽默与深意:一场反思传统与现代的家庭喜剧

  阿山师傅,曾经红遍全上海的本帮大厨。

  1980年代他就上了电视专题,90年代拿了电视厨艺比赛大奖,30多年来,每个年代红透半边天的文艺名流们也都尝过他的手艺。进入2010年代后,他成了很多纪录片热衷拍摄的对象。

喜宴中的幽默与深意:一场反思传统与现代的家庭喜剧

  去年11月,阿山师傅去世了。

  今天推送的《阿山师傅走了》的作者是顾筝。

  阿山师傅最后的几年的生活里,顾筝几乎成了阿山师傅唯一的“倾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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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虹桥路2378号,阿山饭店。很多老顾客说这里变了。之前那个端坐在靠墙的四方桌前,头上戴着一顶厨师帽,嘴上永远叼着一根烟的老头不见了。

  其实,2015年春节过后,阿山师傅就不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了。当时,店内的大厨黄师傅因为生病无法来上班,饭店不能一日无厨师,阿山师傅只能走入厨房。

  他一刻都不能闲着,汗流浃背,他的腿肿胀得厉害,他往上面贴了好多张膏药。

  那一年5月的某个早上,我接到阿山的电话,诉说自己的困境:他要烧菜,没人管店,昨天晚上和儿子有了点矛盾,儿子并没有交代,今天早上会不会再来。他不知道,那一天该怎么撑过去。

  我对他说,我不太会做什么,但可以去帮他管着外面店堂。他很高兴,还没等我进屋,就帮我把茶泡好了。在客人到来前,他絮絮叨叨地向我诉说着这几个月来的困难。

  那天中午,他的儿子还是来帮忙了。下午一点多,饭桌上,薛嘉很快地吃完了饭,说了句:“我有事先走,晚上我再来。”这是他和阿山当天仅有的交流。

这张椅子,是阿山师傅最后岁月里最亲密的朋友

  2013年年末,请阿山师傅教《星期日新闻晨报》的读者们做几道并不太复杂的上海老底子里的过年菜。那是我第一次见阿山师傅。

  那时他不掌勺已经有一年多了,前一年,他洗澡时滑了一跤,左眼撞得一团模糊,他请来同乡黄师傅来掌勺,自己退出厨房,在外管店。

  可是说到烧菜,他内心还是非常笃定的。烧菜的手艺如血液般驻留在他的身体里了,熏鱼,白斩鸡,葱烤鲫鱼,炒时件,八宝辣酱……信手拈来。

  他是一个聪明又能干的人。年轻的时候,做泥水匠,做事体手脚清爽,这就像评论上海人头势清爽一样,是个不错的评价。做菜,并没有正儿八经地拜过师傅,他的全部手艺,全凭着回忆小时候奶奶所做菜的那股味道,以及给人帮厨去烧农村喜宴得来的。

  老顾客汤海山第一次去阿山饭店,就吃了三大碗米饭,之后,草头圈子、红烧甩水、爆炒猪肝、油爆虾、响油鳝丝等,每一道经典菜都点过,在此之外,他最喜欢猪油八宝饭。

  有次想念那口味了,汤海山就晚上一个人特地过去吃晚饭。

  听闻阿山去世的消息后,汤海山在自己朋友圈这样写起和阿山的交往,“我俩谈不上相互喜欢,只是互相不讨厌,能聊开心”。像汤海山一般的,并不是因为交往,而是实实在在被阿山的厨艺折服的老顾客有很多。

  

厨房和灶台,成就了阿山,也困住了他

  阿山一直说自己是虹桥乡人,是本地人,他的口音,即使在开了三十多年饭店,面对无数的市区客人后,还是没有改变。他也一直用本地人对女孩子的称呼来叫我:小妹。

  吃完早饭,进货事宜处理好,11点开饭之前,他有一段时间的空档,透过玻璃门看来来往往的车,一根一根地抽烟。或许他心里是想,与其这般发呆,还不如打打电话,我偶尔就会接到他的电话。

  我成了他的“树洞”,他身边没有什么知心的人,就把我这和他生活并不搭界的人当成了忘年交,有什么心里话,都愿意和我说。我们常常对坐在四方桌两边,一开始几分钟是互相寒暄,最近忙啥,店里生意好伐,小囡乖伐……然后他就把生活中的难题一道道翻开,讲给我听。

  生活的难题一道道压在他身上,饭店的管理问题,自己的健康状况,和家人破裂带来的尚未愈合的伤痛,对未来的焦虑……直到以疾病的方式出现,彻底压垮他。

  

饭店当年门口的告示,透着阿山师傅的那股犟脾气

  并不是没有征兆的。

  他常常咳嗽,严重起来咳得面红耳赤,非得喝一大口水才能压住。他也说身体某个部位有耐不住的疼痛。我建议他去医院看看。他嗯嗯地敷衍着,然后告诉我,他有自己的办法——给自己注射青霉素。

  他开了三十多年饭店,做过人大代表,见过明星名人,见识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但他自己,活得还是像半个世纪前虹桥乡村里的老年人,固执、守旧,没有一点点变化。

  儿子薛嘉说:饭店是只坑,跳进去就跳不出来了。人家看起来,这个饭店生意老好,其实对于在里厢做的我们全家三个人来讲,都是老压抑的牢笼。

  饭店开得很成功,以为能过上好日子了,可在饭店里365天忙碌着的三个人心都是苦的。人到中年,以为可享天伦之乐,却遭遇家庭破裂。之后的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地又苦下去了。他无力也无能改变,把自己困囿于饭店这一方天地中,进退不得。

  他的心困顿不已,表现在外在的形式上,就是饭店的水准不再稳定。薛嘉也曾评价过他的父亲:“老头子烧的菜现在退步了,没办法,伊老了,厨房间是吃体力的活。”阿山人生最后的那年,朋友说在他的饭店里吃到过无盐的八宝辣酱和糖炒枸杞头,但是他们什么都没说。

  去年九月,他咳嗽愈发严重,半夜咳醒,再也睡不着,只能打电话找来儿子。薛嘉送他去医院,检查报告显示,已是肺癌晚期,十一月,就走了。

  薛嘉唯一能做的,是把父母的墓买在了一起。

饭店照片题字墙上一张非常不一样的照片,这是阿山师傅最希望自己呈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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