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成评论】
新现代主义：审美资本主义时代的草原电影
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郭培筠是业界公认的草原电影专家。她曾经撰文指出：“在资本狂欢的当下语境中，我国的电影票房以火箭速度逐年上升，仅2013至2015年，分别为217.69亿、296.39亿和440.69亿，创造了世界电影史上的奇迹。但是与这种喧嚣热闹局面形成鲜明对照的则是少数民族电影的“门前冷落车马稀”。如何突破少数民族题材影视剧特别是草原题材影视剧创作的瓶颈状态，寻求发展繁荣之路是我们每一位从事影视创作和理论研究者无法回避的问题。”①鉴于对这些问题的相似认同，笔者从审美资本主义的角度进行了观察，以期通过探索来发现并找到草原电影发展的时代路径。
一、审美资本主义的基本特点
1、审美资本主义。
《审美资本主义：品味的工业化》是法国时尚学院科研主任、哲学教授奥利维耶·阿苏利（Olivier Assouly）的代表作之一。由广州暨南大学翻译学院黄琰翻译，2013年9月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在国内出版。《审美资本主义:品味的工业化》属于"轻与重"文丛中的一种。作者奥利维耶·阿苏利是法国从事品牌和消费文化研究的著名学者。他在书中“着重论述了‘品味’问题的经济价值和当代意义。指出，20世纪末至今，审美动因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由于品味和审美是以想象为基础的，因而审美资本主义在理论上具有无限的前途。”②他的三个核心观点在于：“个人的审美感受力为什么会与资本主义的发展发生关系？资本主义是如何在审美动因的基础上完全展开的？审美资本主义目前的极限在哪里？”③奥利维耶·阿苏利（Olivier Assouly）认为：审美资本主义“在于使美观、愉悦等非必需的产物转变成可以衡量、可以交换并能够覆盖社会生活大部分领域的价值。”④
2、审美资本主义的逻辑构成。
通过上述介绍，由此，我们可以推演出审美资本主义干预、控制审美活动的基本逻辑构成。首先是审美资本主义渗透到对美观和愉悦的勾连中，进行可能产生审美价值的寻租活动；其次是通过资本介入，把以“品位”为中心的审美活动作为消费对象，量化成可听、可读、可视的产品或者产物，实现价值创造；第三是通过产品或者产物来适应和满足“品位”聚集下的大众文化需求，完成审美全覆盖意义下的资本价值最终转换。审美资本以暗潜的方式进入到日常的审美实践，替代了传统文化中经验意义下的文本传导，悄无声息的演变成为了“品位”所代表的大众文化的最强有力的推手。
3、关键词提取的内容表达。
郭培筠教授在《当下草原题材影视剧的症候分析》一文中，开篇就提及到的“资本狂欢”、“电影票房”、“火箭速度”、“草原题材”、“门前冷落”、“创作瓶颈”、“寻求发展繁荣”等一些关键词。这些词汇，集中的反映了她对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客观认识，指出了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困扰，提出了繁荣草原影视剧的必须要突破的瓶颈。这些认识，是基于她对草原影视剧二十多年来连续跟踪研究的精确判断。尤其是我们在“资本狂欢”、“电影票房”、“火箭速度”和“草原题材”、“门前冷落”、“创作瓶颈”、“寻求发展繁荣”这一系列对抗关系明显的词汇中，清晰的看到并理解她对解决草原题材影视剧存在症结、创造繁荣中付出的诚挚和热忱，这种热情和忧虑，不仅督促着我们去思考，同时，也为我们研究草原题材影视剧的未来做出了良好的铺设。
4、审美资本主义和草原电影的必然联系。
可以说，影视剧的创作和生产，即是意识形态的集中反映，也是审美活动的重要载体。我们通过电影票房这一直观量化的数据，可以直接获取到参与审美实践主体的最大基数。而构成基数的总体数量，最为直接的反映着观众的参与程度。观众关注的“品位”，则成为了他们审美活动中爱憎、愉悦的重要体现。这在很大程度上成为衡量审美资本是否进入的主要依据，同时，也是审美资本最为关切的核心问题。
一般意义上，我们普遍认为草原题材的影视剧应该在资金上扶持、题材上创新、艺术表现上提升、市场发行、运作上整合。这是对草原题材影视剧创作、转化、生产、发行的基本想法和诉求。剔除其他因素，大家对“资金”的问题反映尤为迫切和集中。面对每年评选出来的优秀剧目和积压的影视剧本，以及方兴未艾的影视市场，这都逼迫着我们去思考，我们草原题材影视剧走向繁荣的束缚到底是不是资金问题。如果用审美资本主义的看重的“品位”作为参考依据，我们得到的答案：是，也不是。资金，表面上决定着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发展，事实上，“品位”代表的大众需求和偏好才是审美资本取舍的关键。
二、时代的审美特征及价值取向
1、不同的时代具有不同的审美特征。
我们可以把“品位”理解成为某一个时代的大众审美取向。中国在自20世纪80年代开启的流行文化进程中，文化样态所表现出了的新美学范式，凸显了大众审美范式的深刻变化。从《上海滩》、《霍元甲》、《射雕英雄传》、《渴望》到琼瑶、亦舒的系列剧，从《康熙王朝》《汉武大帝》到《蜗居》再到《甄嬛传》《芈月传》等等，从草根的奋斗、痴男和怨女、江湖的传奇、国家的意志、后庭的争斗到玄幻、修真，无不标志着一个时代的大众审美情趣、审美需求和审美倾向的演变。每一个经典作品，都成为了唤起对过往时代记忆的标志。
2、时代审美转变的价值取向。
一是从文本意义获取转向趣味享受。传统意义的影视作品一般带有经验性的文本解读的特质，在“唯美”和“崇高”中表达取向、输出价值。例如《泰坦尼克号》所描述的是一起人类历史上著名的沉船事件，影片充分挖掘了传统影视文本表达的潜能，提出了自然可以战胜人，但是不能摧毁爱情的主线，情感可以在记忆中得到永生。由此打开了观众滂沱的泪腺。但是进入到消费时代，尤其是ACGN（ACGN为英文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的合并缩写）所代表的二次元文化具有明显的趣味化的特点，使得大众审美具有了泛娱乐化的价值倾向。类似《金刚》、《熊出没》等二次元风格明显的作品倍受关注和追捧。过去注重的意义，正在逐渐的被趣味所替代。
二是从现实生活转向幻想的存在。在有限的生命中不断的赢得命运的改变和精神的完善，是人类的生命追求中具有普遍意义特征。在消费时代，人类对于在现实中寻找未尽意义探索的热情，推动了幻想类影视剧的繁荣。而穿越时空、修身成仙等超越现实的虚拟故事，则成为个体意识突破现实的约束、自由驰骋最好的精神抚慰。2015年热播的《琅琊榜》，采用架空朝代的创作方式，从一个虚拟出来的赤焰国为背景来描述男人间完美阳刚的情谊。由于时间、空间的虚拟性，使得这部作品具有了典型的幻想文化的特质。剧中的画面、服装、人物、布景、情感等要素，都对当代价值观和审美标准进行了重新演绎，极大地适应了大众在现实中无法找到的预期实现，在虚拟的剧情中得到了满足。
三是女性审美构成审美的主体。有数据显示：“男女观众最好的黄金比例为45:55。45:55是黄金比例（《美人鱼》男女观众是44.6:55.4），一半一半都不可以（《三打》是49.2:50.8）。因为中国电影市场的观众比例就是女性观众占60%，男性占40%左右。”⑤据《中国电影观众观影行为调研报告2014-2015》披露：“科幻片、游戏、二次元、网络小说等最早由男性为主体的内容现在已经被女性爱好者渗透，这部分内容与电影的结合意味着覆盖越来越多的女性用户。”⑥“在新浪微博的热门电视剧受众统计中，女性比例相对于男性有着明显优势。从《何以笙箫默》到《花千骨》，抑或是以《芈月传》为代表的宫斗剧，都是来自女性创作的网络文学，都以女性为叙述主体，或是试图建构完美的爱情想象，或是试图塑造具有主导地位的“大女主”形象，具有显著的女性视角和审美品位。此外，诸种网络中的流行文化趋势，如“腐文化”、“小鲜肉”，都是在女性的审美话语之中所生成，足以显示女性审美品位对于当下文化生态的深刻影响。”⑦
四是科幻和喜剧受到普遍的欢迎和拥趸。《2014年电影类型受欢迎对比》、《2014年国产片受欢迎对比》这两组数据生动、直观的显示了市场调查的结果，在此不再赘述。
图一
图二
图一、图二均来源：https://www.doc88.com/p-2025372643297.html《中国电影观众观影行为调研报告-5（精）》
三、审美资本主义的艺术偏向和草原电影
社会需求是一条奔流不息河，一直在淘沥，也是一条不断运转的流水线，一直在筛选。我们分析时代的审美特征及其价值取向的目的，是为了通过分析来寻找到电影市场中隐含的规律或者趋势，进而解决好草原电影和资金的契合问题。事实上，上面总结到的“四个”偏向，已经基本说清楚了目前影视市场的大体的需求和趋势。这些需求和趋势所形成的限制条件，是审美资本当前和今后选择中一直关注的焦点。因此，实现审美资本和草原电影的对接，需要解决好以下几个问题：
1、情感认同问题。草原影视作品，理所应当的反映草原生活和草原人的情感。郭培筠教授在《当下草原题材影视剧的症候分析》一文中，总结性的提到草原影视作品存在三个主要问题：一是将草原民族独异的民俗影像奇观等同于民族特性。二是以对草原民族性格的“刻板化印象”取代了个体人物鲜活的生命与丰富的性格内核。三是对草原文化所蕴含的哲性之思和诗性之美缺乏艺术的呈现。产生问题的原因是我们的作家、编剧在民族情感上存在着“机械表达”和“过度阐释”。也就是说我们的影视剧本所要表达的民族情感和审美情趣与整个社会普遍公认的审美辨识存在差距。民族的、地域的、心理的审美推崇，尚未真正的挖掘、提炼或触及到能够引起社会共鸣的精神遵循。主观的情感认定，需要调整、转移到对客观世界认识的理性角度，从而和大众审美协调、产生出一种必然的联系。
2、剧本创作问题。从草原题材影视剧本的整体创作和自治区每年评定的重点扶持项目来看，我们的剧本创作数量不小，但是，佳作不多，代表性作品鲜见，转化率不高。由此，我们必须注意到这是大众审美变化和市场选择趋于理性下双重选择的结果。正如有的学者指出：比之好莱坞成熟庞大的编剧体系，我国的编剧行业还很不完善，以至于往往无法达到剧本创作的基本要求，难以讲好一个简单故事已经成为了困扰电影产业的一个尴尬现实。对此，我们的剧本创作在注重草原题材这个大前提的同时，还要更多的顾忌到剧本的时代阐释、时代意义、时代叙述和时代风尚。时代，历来忠实的记录着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过程。
3、表达方式问题。应该认识到，目前我们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创作，大多还停留在传统文本的记叙和泛泛解读上。有学者认为：就中国电影而言，纯文学领域曾经为第五代导演提供了广泛的剧本原型，但进入新世纪之后，电影商业化的趋势骤然加强，客观上要求更多类型、更具可看性的电影出现。其中，对于具有强大视听冲击力的大片的渴望尤为突出，这要求更多更具商业特色、更具吸引力的故事类型的出现。这说明，传统的文学和剧本创作已经无法满足当下的需求。时代和市场都呼唤着思想性强、内容深刻、观察独特、把握历史、情感丰富的剧作出现，需要广大的作者顺应时代变迁，调整表达方式，树立危机意识和突破意识，彻底改变剧本创作疲软的颓势。
4、形式风格问题。草原的博大和雄浑，草原上日益繁盛的文化交融，为草原题材的影视剧创作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我们从2016年秋末的《内蒙古青年电影周》的活动中欣喜的看到，一批时代感强、敢于尝试、富于创造的电影新锐正在成长。他们的影视风格，立足草原生活，表达突破传统，以当代人的视角和观察，运用时尚的语境，诠释着当代草原人的思想情操、价值追求、精神向往和喜怒哀乐。很多作品观点鲜明、内容深刻、诙谐幽默，受到了观众普遍的欢迎和关注。这标志着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创作和生产，正在改变过去表达单一、呆板、程式化的传统束缚，推动着草原题材的影视剧朝着多元化、多角度、多维度的方向迈进。
四、审美资本主义审视下的草原影视选择
我们注意到，任何一种主义的名目下，都会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和终极目的。审美资本主义亦是如此。法国时尚学院科研主任、哲学教授奥利维耶·阿苏利（Olivier Assouly）撰写的《审美资本主义：品味的工业化》，书中着重论述了‘品味’问题的经济价值和当代意义，指出了审美动因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这一提法，对我们在当下探索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发展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考角度。我们期待，这种思想的绽放能够带来一些典型的现实意义。
必须指出的是，本文仅仅是从破解草原题材影视剧困境的角度，用审美资本主义的视角和眼光，通过理论意义上的借鉴，为草原题材影视剧的创作、生产和转化提出一种思路，提供一种参考，创造一种可能。期间，探索的意义要远远大于实践意义。毕竟决定草原题材影视剧发展的因素是多方面的，都不可偏废。
有专家分析：“少数民族电影要想摆脱边缘地位，应该从两个方面做出努力。首先是神话题材的大制作．以民族特色进市场中心，去赢得观众。其次，中小成本创作，那就要在思想境界、艺术水平、文化深度上下功夫，别无他法。”⑧我们欣喜的看到，进入到2016年底我区青年电影人张大伟拍摄的《八月》荣获台湾金马奖并走入院线公开反映。刘金梅教授任编剧的《草精灵》开始在内蒙古台播放。由此我们可以预见，神话题材、动漫作品、微电影、中小成本的影视作品，在某种程度上会和“品位”审美下的审美资本发生某种契合，如果是这样，我们一定会找出一条草原题材影视剧发展的最新路。
作者：刘梅成，男，汉族，内蒙古财经学院金融专业毕业，大学学历。笔名：美成。现就职通辽工商银行。内蒙古社会科学联合会会员、内蒙古城市金融学会会员。
注释：
①郭培筠：《当下草原题材影视剧的症候分析》，《草原文艺论坛》2016年6期。
②https://blog.sina.com.cn/s/blog_5ff831970101blm9.html华东师范大学新浪博客
③奥利维耶·阿苏利（Olivier Assouly）：《审美资本主义：品位的工业化》，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第7页。
④https://www.wl.cn/8112151《审美资本主义-品味的工业化
⑤https://www.guatian.com/news/201612/30/63242-1.htmlh《研究发现：“45:55”是电影观众的男女黄金比例，票房产出比最高》
⑥https://www.weixinyidu.com/n_1177054《观察 | 电影观众行为报告：每月看一部趋于常态，男女观影人数比例差距缩小，中国观众更青睐进口片》
⑦https://news.xinhuanet.com/book/2017-02/09/c_129471589.htm《IP：资本之下的审美转换》作者：南开大学文学院 高翔
⑧同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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