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百鸟朝凤》让唢呐重现在大众视野中,制片人方励在屏幕前的一跪,除了显现非商业的文艺情怀电影市场的窘迫之外,似乎也从另一个方面彰显了像唢呐这样的传统民族乐器的日渐式微。也正是经历这一役,让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了传统乐器上并开始了对其过去、现在、未来的深入思考,如今就从唢呐出发,来谈一谈中国传统民族乐器的生存现状与发展前景。
发展陷困境,没落有原因
唢呐在中国发展的历史悠久,公元3世纪时,由波斯、阿拉伯一带传入中国,虽不是中国人所发明,但其在中国悠久的历史发展传承中,经历国人发展,融入中国元素,早就深入中国历史骨髓了。西晋时期,新疆拜城克孜尔石窟第38窟中的伎乐壁画已有吹奏唢呐形象;在金、元时期,传到中国中原地区,曾译作“锁呐”“销呐”“苏尔奈”“锁奈”“唆哪”等名;在明代,“凡掌号笛,即是吹唢呐”,武将戚继光曾把唢呐用于军乐之中;明代后期,唢呐已在戏曲音乐中占有重要地位,用以伴奏唱腔、吹奏过场曲牌。而在以戏曲音乐为基础的民间器乐中,唢呐也成为离不开的乐器;到了清代,唢呐被编进宫廷的《回部乐》中;到了近现代80年代初期,唢呐成为中国各族人民使用颇广的乐器之一,90年代中期的时候,即迅速没落;2006年唢呐艺术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俨然成了束之高阁的“阳春白雪”。
在现代日常生活中,已经极难看到唢呐的身影了。随着时代的发展,西方流行音乐对东方民族音乐造成极大的冲击,西方乐器广泛进入大众的日常生活,家长送孩子学乐器时为孩子所选的门类也是诸如钢琴、小提琴、萨卡斯之类的西方乐器,中国传统乐器鲜少有人问津,像唢呐这类稍显“聒噪”和乡土的乐器,关注者更是凤毛麟角。
那么,唢呐为什么会如此没落呢?
唢呐迅速没落于1990年代中期,那时候西方流行音乐元素已经开始大量进入中国市场,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人们很快接受了西方音乐和乐器,中国民族乐器暂时被抛一边。随着时代向前发展,很多人学习乐器都比较注重乐器各方面的特性,如气质。家长们为孩子选择的乐器一是市场上比较普及的乐器,二是能修炼孩子高雅气质的乐器。那么,唢呐这种广泛应用于民间婚丧嫁娶、身上又沾满乡土气息的乐器,自然不那么受人欢迎。加之唢呐本身音质响亮、声音在大多数人看来或许会稍显“聒噪”,明代王磐的《朝天子?咏喇叭》中描述唢呐:“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水尽鹅飞罢。”如此“剽悍”“粗犷”的乐器,怎么能得到大家的青睐呢?
其次,唢呐的学习难度比其他乐器大。整个唢呐演奏,需要口内技巧和手指技巧结合运用,其中有连奏、单吐、双吐、三吐、弹音、花舌、萧音、滑音、颤音、叠音和垫音等,可模仿飞禽和昆虫鸣叫。看似小小一支,实则需要极大的毅力学习各种繁复的技巧才能掌握皮毛,从呼吸的练习到演奏的技巧方面都需要下极大的功夫。一般吹奏乐器讲究“气足音满”,吹唢呐呼吸时,全身与呼吸无关的部分都要放松,气息须得控制好,根据需要使用气量,一般来说,吸气要多要快,吐气要少要慢;要保持呼气与吸气之间的连贯性,不能等第一口气完全呼完后才开始吸第二口气,而应该在第一口气未完全呼尽之前就开始吸第二口气,这样才能连贯不断地进行下去;且一般情况下都是用鼻子吸气,只有在抢气或者用鼻子吸气还不够用时采用口鼻同时吸气。吹唢呐最为关键的就在于气量,这一套呼吸气方法已经极难精准掌握了。在演奏技巧上,还有诸如循环换气法、气颤音、齿颤音、指颤音、小臂颤音这样的技法,每一种技法又需要单独掌握其中奥秘。
再次,唢呐的传承方法比较传统,很多民间大师传授唢呐技巧通常都是一对一式口耳相传,要想完全掌握至顺利出师,所需时间跨度相当大。然而,如今更为困难的是唢呐大师们很难找到传承者。这跟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和生存模式有很大关系,年轻人们多在城市谋生,生存和生活的压力很难让人放弃自己的工作来潜心学习唢呐,且就算学成,面对挣钱少又辛苦的局面,很多人也不愿意再从事。此外,会吹唢呐的、还在从事唢呐艺术的大多都是年事已高的垂垂老者了,这些人走一批,唢呐技巧就消失一批,很多东西逐渐失传,会没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以创新带发展,民族乐器也适用
与盛极之时相比,唢呐艺术的确没落了很多,但也不至于太过悲观,唢呐以及更多民族乐器将会有其他的出路。著名唢呐艺术家胡晨韵就在现代唢呐艺术的传承和发展上看到了其他希望。
他说,事物的兴衰都有其客观规律,这是社会变革所决定的,现代社会人们打开了视野,能够接触更多元化的音乐形式,回过头来再听唢呐,就会觉得它有很大的局限性,这也给传承者和演奏者提出了新的要求,需要他们不断地去创新,也只有创新才能保证事物的新鲜性。
可以看到,虽然对于民间艺人来说,唢呐是没落了,但是在一些大城市,像唢呐这种民族文化遗产都已经被搬上大舞台去演奏了,唢呐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局限,从民间走向专业舞台,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哪怕很微弱呢。
近几年中国风的音乐元素充斥在国人的耳朵,这也是一种创新和进步。喜欢传统古典音乐的人大概不多,但将中国古典音乐与西方流行音乐元素相结合的古风音乐可是大受欢迎,并且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层。虽然这个圈子还比较小众,但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到它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冲向更多人群的认知。国内成立了很多古风音乐团体,如墨明棋妙、鸾凤鸣等,很大一部分人为了爱好,热血地加入其中,创造了一批又一批颇受好评的古风音乐,很多听众,就是从古风音乐中喜欢上了某些传统民族乐器,从古风歌曲中喜欢上了传统古诗词,并自动自发地努力向之靠拢、为之发展努力。新的物事出现的时候,必定会提出新的发展要求,传统民族乐器的未来尚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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